非常目击

李锐用力将手中的传单抛向空中，看着它们飘飘荡荡落到天桥下。传单上，他痛斥自己杀死妻子，却又在质问谁是杀人者。天桥下的人看着传单上前后矛盾的话，用怀疑的眼光抬头仰望。他们不明白，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。

警车呼啸而至，江队紧张的叫李锐不要想不开。但李锐去意已决，便说出了心里藏着的秘密。当年他还十八岁的时候，与小白鸽可谓两情相悦，怎奈美好的人生规划戛然而止。十年后，他与秦菲结婚。因为小白鸽的事，他们相互支撑，相互安慰。可造化再次弄人，秦菲居然是害死小白鸽的人，二人在怨恨中度过了十年。那晚，是李锐骗秦菲出门，并把她带上山。杀死妻子，就是为了要逼迫警察找出杀死小白鸽的凶手。

李锐希望自己和妻子的死，能够给小白鸽带来哪怕一点点的意义。说完这番话，李锐纵身翻过护栏。山峰和江队飞扑上前，一人抓住一只胳膊，死死不放手。李锐被带回局里时，秦菲的老父母冲出来，对杀死女儿的凶手又踢又踹，恨不能为女儿报仇。李锐双膝下跪，连声道歉，但已于事无补。

秦菲的案子算是结了，下了班，山峰还是老习惯，到老家面馆吃碗面。对面桌上有个人吃得正香，山峰不会知道，此人绰号石头，身手了得，与胜哥相熟。而他现在正在找沙哥，要给段超一个交代。

石头接了个电话便匆匆离开。山峰也没在意，边吃面边问起甜甜的情况。谢老板说起这事就头疼，女儿始终不接电话，让人不安。过两天自己的生日，老谢估摸着，女儿再怎么贪玩也应当会打个电话来祝寿。这一聊，老谢就停不下来，哀叹自己命太硬，克死了曾经的养父母全家人，只剩个弟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。偏巧山峰也是被收养的，算是同病相怜。

第二天，叶小禾和周宇来到了县公安局。这几天发生的事，让叶小禾想明白了许多，长久以来，她都以为秦菲想走，是想离开巫江。但在最后一次聊天中，秦菲说过，如果有来生，一定不会对小白鸽撒谎。如此看来，秦菲想走指的是另一个意思。这就难怪秦菲没有反抗，只是安静的等着死亡来临。案子的关键疑点解开了，可江队注意到来回踱步的周宇，他脚上那双山地靴又让江队心生疑问。

在对李锐的审问中，李锐一口咬定自己杀死了妻子，而且秦菲没有挣扎。山峰也得过抑郁症，当然了解秦菲当时的感受。秦菲自愿被杀，但窒息终究是难以忍受的，所以她的双手指甲里会有泥垢，在泥地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。山峰认为秦菲深爱着李锐，但李锐之后的交代出乎他的意料。

婚后，秦菲不许李锐再提起任何关于小白鸽的事。在一次争吵中，秦菲说出真相。当时李锐崩溃了，但还是选择了原谅。只是这份原谅被误解，不论李锐说什么做什么，秦菲都认为李锐是在拿这件事要挟她。甚至直言就算小白鸽还活着，李锐也不可能和小白鸽走到一起，因为那就是命。李锐也就明白了，人的愧疚会被时间冲淡。

李锐尝试过抛开过去，与秦菲重新来过。可就在结婚十周年纪念日那天，秦菲在浴缸割腕，让李锐对婚姻彻底绝望。也是从那时开始，李锐就在策划，如何让秦菲死得更有意义。事后，李锐像是得到了精神上的解脱。可没多久他又感到了后悔，后悔得知真相后应当离婚，而不是相互煎熬。要是离了婚，就还有一辈子可以活。

县公安局在结案时，找到了秦菲的日记。日记中提到，当年因大雨未能看完电影。回家的路上，秦菲曾目睹小白鸽遇害。从而为破案提供了两条线索，一是凶手与卡车相关，二是发现小白鸽的水塘并非第一现场。

几个月后，经巫江县人民法院一审判决，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李锐死刑。虽然案子告一段落，但山峰仍有不少疑问，就比如李锐与叶小禾所说的内容，为何会有出入。但这已经不属于案件的调查范围，他将回市局，并会提交报告，申请重启小白鸽案。

临行前，山峰来到老白家。老白对他的承诺并不买账，这种话他已经听了二十年。这二十年里，他做了很多事，警察却连看都不看，导致他不再信任警察。山峰把小白鸽的发夹放在老白手心，如一股洪流，冲垮了老白的心理防线。老白拉开蒙在墙上的塑料布，露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人名，这些都是嫌疑人，连山峰的名字都在里面。其中最可疑的人叫老沙，因为老白亲耳听他说过，没人比他更了解小白鸽案。

山峰万万没想到，那个在老白心目中最大的嫌疑人沙哥已被石头沉入长江，踏上了黄泉路。